子宮內膜異位癥（Endometriosis）是一種女性生殖系統(tǒng)的慢性疾病，其特征是子宮內膜組織在子宮以外的部位生長。子宮肌瘤（Uterine fibroids）是由子宮平滑肌細胞增生引起，其中含少量纖維結締組織，是一種臨床上常見的良性婦科腫瘤。據(jù)估算，全球女性子宮內膜異位癥和子宮肌瘤患病率分別高達10%和15-30%，但其遠期健康效應仍不明確。近日，公共衛(wèi)生學院汪一心研究員與美國哈佛大學、密西根州立大學、埃默里大學等國際團隊合作，利用隨訪了30余年且縱向覆蓋全生命周期的大型前瞻性女性隊列，發(fā)現(xiàn)經腹腔鏡確診的子宮內膜異位癥和經超聲或子宮切除術確診的子宮肌瘤均會增加遠期因腫瘤過早死亡的風險，尤其是因婦科腫瘤早亡的風險。此外，子宮內膜異位癥還會增加非癌癥疾病早亡的風險，如因呼吸系統(tǒng)和神經系統(tǒng)疾病導致的早亡。此外，該研究也發(fā)現(xiàn)同時患有子宮內膜異位癥和子宮肌瘤還會增加因心血管疾病早亡的風險。上述研究成果于2024年11月20日在線發(fā)表在四大醫(yī)學期刊之一的British Medical Journal 上（Wang YX et al., BMJ. 2024;387:e078797)。
世界衛(wèi)生組織將發(fā)生在30到70歲的死亡定義為“過早死亡”。從2016年我國頒布實施《“健康中國2030”規(guī)劃綱要》開始，“提高婦女常見病篩查率和早診早治率”已經成為我國提高婦幼健康水平規(guī)劃的重要發(fā)展目標。30到70歲的人群是社會重要的勞動力人群，勞動力人口的過早死亡，會極大影響社會生產力的水平，阻礙國家經濟社會的可持續(xù)發(fā)展。近年來，汪一心研究員在生殖流行病學研究中，原創(chuàng)性地以過早死亡（＜70歲）作為健康結局，發(fā)現(xiàn)女性特有的月經周期紊亂（Wang YX et al., BMJ. 2020:371:m3464）、自然流產（Wang YX et al., BMJ. 2021:372:n530）、童年不良經歷（Wang YX et al., BMJ. 2023:381:e073613）、妊娠期高血壓（Wang YX et al., JACC. 2021;77(10):1302-1312）、妊娠期糖尿病（Wang YX et al., JAMA Intern Med. 2023;183(11):1204-1213）以及不孕癥（Wang YX et al., Lancet Reg Health Am. 2022;7:100122）等生殖相關疾病或特征會增加后天過早死亡的風險。本研究進一步證明了女性子宮內膜異位癥和子宮肌瘤對后天過早死亡風險的影響，研究成果為女性全生命周期健康管理和防控提供了創(chuàng)新性證據(jù)。
本次研究的研究人群來自美國護士健康研究Ⅱ（Nurses’ Health Study II，NHSII）。該隊列于1989年啟動，招募了116429名年齡在25-42歲的女性護士（平均年齡：34.7±4.7歲），通過郵件或電子問卷對研究對象每兩年隨訪一次，詳細收集其生殖特征、生活方式和健康狀況等數(shù)據(jù)。自1993年起，每兩年詢問一次是否患有由腹腔鏡確診的子宮內膜異位癥、由超聲或子宮切除術確診的子宮肌瘤。為了驗證數(shù)據(jù)的可靠性，S. A. Missmer教授帶領團隊分別于1994年和2011年兩次對比了自報子宮內膜異位癥和子宮肌瘤與臨床診療記錄的一致性，發(fā)現(xiàn)NHSII研究對象自報的子宮內膜異位癥和子宮肌瘤靈敏度均超過93%。本次研究排除了在基線患有心血管疾病或腫瘤的3067人，診斷子宮內膜異位癥或子宮肌瘤前已切除子宮的3620人，以及未經腹腔鏡確診的子宮內膜異位癥患者或未經超聲或子宮切除術確診的子宮肌瘤患者（349人），最終納入110091名研究對象。在30年的隨訪期間（1989-2019），共觀察到4356例早亡，其中304例死于心血管疾病，1459例死于癌癥，90例死于呼吸系統(tǒng)疾病。患有子宮內膜異位癥的女性在隨訪期間粗死亡率顯著高于未患子宮內膜異位癥的女性（死亡率分別為2.01 和1.40/1000人年），總死亡相對風險比（Hazard Ratio，HR）為1.19（95% CI: 1.09-1.30）。調整混雜因素和生活方式后，相對風險比進一步加強 (HR=1.31, 95% CI: 1.20-1.44)。原因別死亡分析結果顯示，子宮內膜異位癥增加了因腫瘤（HR=1.22, 95% CI: 1.04-1.44）、呼吸系統(tǒng)疾病（HR=1.95, 95% CI: 1.11-3.41）和神經系統(tǒng)疾病（HR=2.50, 95% CI: 1.40-4.44）早亡的風險。
子宮肌瘤與后天早亡風險之間無著性關聯(lián)（HR=1.03, 95% CI: 0.95-1.11）。但原因別死亡分析結果顯示，子宮肌瘤會增加因腫瘤早亡的風險（HR=1.22, 95% CI: 1.07-1.39），尤其是是因婦科腫瘤早亡的風險（HR=2.32, 95% CI: 1.59-3.40）。與未患該兩種婦科疾病的女性相比，同時患有子宮內膜異位癥和子宮肌瘤的女性具有更高的因心血管疾病早亡的風險（HR=1.61 [95% CI，0.93-2.76]）。進一步的分層和交互作用分析提示，子宮內膜異位癥與早亡之間的關聯(lián)不受種族、膳食、吸煙、BMI、體力活動、激素替代治療、不孕癥、自發(fā)流產、月經紊亂以及口服避孕藥或阿司匹林等因素的影響，提示子宮內膜異位癥是早亡的獨立危險因素。但在有子宮切除術史的女性中，觀察到患子宮肌瘤反而與早亡和因癌癥早亡的風險降低有關，提示子宮切除可降低子宮肌瘤發(fā)展為癌癥的風險。
上海交通大學公共衛(wèi)生學院汪一心研究員為本文獨立一作兼獨立通訊作者。其他作者包括哈佛大學陳曾熙公共衛(wèi)生學院J.E. Chavarro教授，密西根州立大學S. A. Missmer教授、K.L Terry教授、S. Wang博士，埃默里大學A.J. Gaskins教授，布萊根女子醫(yī)院J.W. Rich-Edwards、K.M. Rexrode教授，亞利桑那大學L.V. Farland教授，以及康奈爾大學威爾康奈爾醫(yī)學院R. Tamimi教授。
